以下文章来源于时光云南,作者竹里馆馆主
当初谁又能想到,人们磨谷物的一扇磨会成为今天的收藏与装饰之物,或者成为茶山博物馆放炭火用来烤茶的绝佳之选。也没用了多长时间,烧尽的碳火已经积淀成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的灰烬,如海滩上的那一层被大浪反复淘洗过的细沙,只是,一扇磨上面的灰烬看起来更柔软,也更绵长。
磨的正中间,散开放着七八块木炭,燃烧着的木炭透着红色,烧过的余烬的灰白色与还未燃烧的木炭的黑色悄悄地交替,但散发出来的热却非常明显,我只能如同刺猬取暖一样,尽量掂量着分寸: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
木炭的正上方,有一个挂钩连接着屋顶,挂钩中间的链子用一根掏空的竹子套起来,如此,少了铁匠铺与屠宰场的味道,多了古茶山与茶空间的韵味。挂钩上,是一个外表熏黑的小水壶,我们取暖的同时,水壶里的水也渐渐升温,就等着李兄给我们烤茶了。
一个较小的土陶罐紧挨着温度较高的炭火,里面已放好了茶,李兄不时将土陶罐从炭火边取出来,均匀地抖几次,再放回炭火边,如此不断地反复。取的时候,一定要用毛巾,因为温度过高,直接用手的话会被烫到。“里面放的是今年的春茶,闻香味就可以了,香味出来了,茶叶也就烤好了”,李兄说;而我们都想起了一个广告:下雨,游客在老屋子里避雨,问老人什么时候雨会停,老人说“酒喝好了,雨就停了”,游客又问什么时候酒能喝好,老人说“雨停了,酒就喝好了”。
坐着李兄旁边的老汪说,这里(贺开)习惯叫烤茶,也叫火坑茶;而在云南的其他地方,又叫百抖茶、雷响茶。
大概是土陶罐里的茶叶知晓我们的期待,香味隐隐传来,而水壶里的水也很贴切地沸腾。李兄把沸水倒进装着茶叶的土陶罐,传来一串“滋滋滋”的声音。而给我们准备的茶杯则是竹筒,如甘蔗一样粗,外表有裂痕,李兄说里面有竹子的那层膜,所以茶水不会出来。
稍微等了一会——我不敢喝太烫的茶水——才举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一股浓郁的糊香味袭来,但糊得自然、香得舒畅,我并不抵触这份味道,这是贺开的另一种茶饮,渐去渐远的茶饮。
头道茶喝完后,李兄将土陶罐放至木炭边,往里面续水;过一会,就沸腾起来,土陶罐的口部布满小气泡。李兄再将土陶罐取出来给我们分茶。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道、多少杯,最初的糊香味渐渐淡去,茶叶的甜却渐渐被唤醒,甜得轻柔、甜得恰到好处、甜到心底期待的清泉的甘冽。
十一点,对于贺开古茶山来说,已是深夜,最初的七八块木炭也已燃尽,只剩下余温以及我们的知足与安心;而贺开,也在虫鸣声中沉沉睡去。
《围炉夜话贺开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