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文化的基因底蕴源自“精、气、神”的综合表现,所谓以技进艺,以艺入道。好比喝茶品茗,离不开“茶香”、“口感”与“回韵”的标准,也就是“神、气、精”的表现。各类茶品各自有精、气、神的底蕴,比如福建武夷山武夷岩茶,自有“岩韵”;又如安溪铁观音自有“观音韵”等等,普洱茶自然有其“普洱韵”。目前,一般对普洱茶的识别,就仅依据“云南大叶种”作为指标,其实业界、学界早已发现云南省许多地区的茶山,其质量已经退化到几乎没有了普洱韵的地步。然而,许多茶品监制者却罔顾这样的事实,仍以“山头韵”、“茶区特性特色”来替代普洱韵。假以时日,几十年的陈放(仓储)后,这些茶品将有怎样的品味?能有如号字级或印字级茶品的普洱韵特性么?这是值得省思的问题!
“普洱韵”本是抽象的概念,其实它仍然是从诸多客观因素所积累而成的主观直觉。普洱韵的客观因素乃借助于普洱茶的茶香、口感与回韵的综合整体性之初始展现,此亦为奠定传统普洱茶越陈越香之品味。
“茶香”是茶的灵魂或神魂。普洱茶香诸多,甫出炉上市的新鲜茶品,各种香气十足,然往往越是惊艳的香气越是无法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而自然消逝。唯有“樟香”能留存久远,我们姑且叫做能“陈化”或“醇化”的樟香(学术用语称作“芳樟醇”)。贮藏得好的茶品,其樟香只会越陈越香,我们把樟香分作青樟香、野樟香、油樟香,甚至兰香。“越陈越香”的品茗艺术境界,只能在内含物质丰厚而茶性浓酽的普洱茶品中求。
“口感”得从茶品的原料质地上求。普洱茶应在群生共长的原树林中成长。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所谓地灵人杰,在这里,同样可以用于地质学的概念。我们认为,普洱茶的茶性底蕴会随自然的时空变化以及人为的揠苗助长或过度开发的态度而有所不同,我们姑且称作“版块移动”。这好比农作物的耕作方式一样,一块农地耕耘过久,必须给大地予以休耕的休养生息机会,决不能让版块操劳过度。普洱茶茶树的生长历史,其地气灵性的移动与变化,从汉朝的益州,移向唐、宋期间的银生城,明朝渐向点苍山,清朝走入普洱府,民国初年在易武茶山,上世纪五十年代在滇南地区六大茶山,直至2000年移至班章,2010年转往西移在冰岛、昔归……
同理可证,茶商不要为了商业利益而不断对茶树茶林作过度的开发采摘,以致茶树茶林因过度操劳而无暇也无法充分吸收大自然所给予的养分,犹如妇女母性频繁生儿产女一样,茶树茶林是无法负荷如此无度索求的,以致其质地贫瘠羸弱。此地不宜久留,自有留茶处,伟大而灵性的人类既然不给予我茶树茶林以休耕的机会,逼茶上梁山,你们过度的采摘,则只会让我茶树茶林的地气灵性迁移,由此制成的茶品其茶汤自然也日渐稀释单薄而无力了。
“回韵”那是“气”的表现。茶本身会说话,其实是指喝茶人喝茶后身体的感觉,以及有怎样的反应,诸如心旷神怡、发汗微温,体感舒服等等。所谓“体感”,唯有自己的身体感受才是最真实的。不苦不涩不是茶,生物学定义上的茶,必含茶碱与儿茶素,苦涩是必然的。然,苦后回甘,涩而生津,才是把茶品定为“好茶”的初级条件。我们口里喝新茶,心中得随时光顺流前往五十年后,这茶品究竟会有怎样的变化,这也决定这茶值不值得收藏而陈化。当然,能够品味出新茶的就有往加分方向而陈化的功力,得从过往曾不断品饮老茶陈品的经验中滋养。回韵当中,除了生津回甘的体感外,还有所谓的“气感”,这得在优良的老茶陈品中感受,也唯有在身体气感较敏锐的人身上才有。
遗憾的是,近几年云南省的茶品,其质地逐渐退化,以致尽管茶菁原料出产于云南省的乔木大叶种茶树茶林,其茶品也逐渐消失其普洱韵。许多茶树虽仍有茶香、回韵与口感上的变化,却极难达到上等普洱韵的茶香、口感与回韵。这当然可以用上述板块移动的概念来说明,也可以拿过度采摘的理由来理解。可是有些山头主义的商人不愿意接受底蕴退化的事实,而依然包揽山头以制作茶品,只认作“云南”、“大树”、“大叶种”,并特别讲究个别山头特色,或茶区特色,故意忽略了普洱茶之所以成为普洱茶的茶性基因,所谓的普洱茶底蕴,把普洱韵抛诸脑后。好比以福建安溪茶树依据采炒揉晒普洱茶工序压制的茶品,又或以广东潮州凤凰山的茶树依葫芦画瓢以普洱茶工序压制成茶品,自然也是有其独特的“茶性”,也各自有特色。然而,这只是外表以“普洱茶品”包装,而内含物质却不然,茶性基因已非,毫无“普洱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