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难呢?茶不是每天都喝,到处都是吗?难在哪里呢?
陆羽说,天地孕育精华,合于道妙,不可草率对待。这不是技术问题,里面有深刻的道理。
我们总在谈茶文化,可是除了消费情怀,往往落于空泛。真正想要深入体验,玩到一定的层次,不得门而入。或者说,学了一些零散的道理和方法,但茶和人还是分开的。茶经并不讲茶道,但合于茶道。入茶道之门,就要从这九个难入手。
一曰造
茶的采摘和加工,你是否了解呢?茶是一种生命,我们从她离开茶树的那个瞬间,就须极为谨慎对待。这样当她成为茶品,我们心里才会对她的品性和特质确认,因为我们从根源处了解她,从缘起处尊重她,没有对她的亏欠之心。
二曰别
如何在尚未煮饮的阶段来鉴别呢?陆羽说,嚼味嗅香,都不是好的办法。在陆羽那里,过程和结果同样重要,把干茶拿起来闻和尝,固然有帮助,但失之粗俗。陆羽欣赏那种一眼望去的判断。不过今日各种农药化肥乱花迷眼,仅靠一眼望去,怕是难以鉴别吧。
三曰器
器为茶之父,一定要选合于茶的器,昂贵的名家紫砂未必最佳,普通的白瓷盖碗未必不行。
今日之器有煮水器、泡茶器、饮茶器、分茶器、贮茶器等等,各有门道,总是先要了解茶的品性脾气,了解器的特点,才能让器与茶相合,发挥她的精彩。
四曰火
古人煮茶,极重火工,柴与炭总须细选。今日多用电,也要把控温度,才能配合茶的层次与力道,高则层次尽失,低则力有不逮。若能有条件用柴炭,当更有滋味。
五曰水
水为茶之母,今日籍技术之进展,取水存水远较古人方便。但仍要仔细,何种水适合何种茶。概言之,软水演茶之本性,泉水添茶之鲜活,若不明就里,以纯净水为稳妥。只是古人林间岩下的野趣,依今日之环境,已不可多得。
六曰炙
唐人饮茶,需先烤之。今日除边地野老,多不用此法。偶一为之,亦是一乐。
七曰末
唐人饮茶,需先碾之,陆羽以为,末之大小,关系甚大。今日虽无碾茶,但若撬茶饼投茶,总须权衡量之多少、何种形态。大块则滋味不均,散末则释放过快。
八曰煮
唐人并非没有泡茶法,但陆羽称为“痷茶”而病之,以为失之草率。明清以降,泡茶已成绝对主流,今日冲泡亦嫌繁复,有所谓袋泡茶者,盖人心浮泛,不耐精深之道。无论煮泡,总需心眼手到,方能完满呈现。
九曰饮
饮亦有道,何时何境饮何茶、何种体质宜何茶,里面大有学问。四时更替,昼夜轮转,无有不宜茶之时,唯是如何相合;寒湿温燥,阴阳虚实,无有不宜茶之人,唯是如何相益。
茶之九难,万篇难尽其意,大略言之即如此,君是知难而进,抑或知难而退?
茶之九难,翻过来看,未尝不是茶之九乐,若知难而退,或斥为荒诞,那和茶之九乐也就渐行渐远了。意乐者,入道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