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在意境上是相通的,比如说有禅茶,还有我吹尺八也叫吹禅,这些全部都与禅相关。”
日本的静冈茶,同样以蒸青和手揉闻名。每年春天,茶师们都会聚集在一起切磋技艺。将针叶状的茶叶摞在一起,摞得越高说明茶的规格越统一,针形越饱满,这是检验静冈茶品质的最简单的方法。
森内家世代以种茶为生,20年前,森内太太从东京嫁到静冈,如今儿女们都已长大成人,只有夫妻俩还守着自己的茶园,2002年起,森内家的茶被选送给皇室,每家的头次采茶,邻里都会过来帮忙。
森内家的茶园在离家不远的山坡上,静冈茶大部分种植在丘陵地带,这里生产者日本将近一半的绿茶。每年春季,森内太太和静冈的茶人都要来中国。带着一年最好的茶供奉他们心目中的日本茶道祖庭:浙江余杭径山寺。
茶道源于中国,传至海外。茶道之“道”有多种含义:一指宇宙万物的本源,本体;二指事理的规律和准则;三指技艺与技术。茶道具有一定的时代性和民族性,涉及艺术、道德、哲学、宗教、以及文化的诸多方面。
宋代,日本僧人大规模前往中国求法,径山寺就是最热门的目的地。森内太太和静冈茶人们前来拜祭的正是当年因为禅和茶结缘的中日僧人。宋代的径山僧人,以点茶法为基础,创立了一套径山茶宴。茶宴里规定了点茶的环境、器具、和流程。这套点茶仪轨被日本僧人完整的带回了国,日本茶道各个流派大多是在径山茶宴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今天日本禅宗二十四流派中,有十八家都是出自径山寺。
南宋乾道年间(1165~1173)荣西和尚将茶叶带到日本,并著《吃茶养生记》将饮茶与禅修结合起来,在饮茶中体味清虚淡远的禅意,后逐渐形成仪规详细的“日本茶道”。日本《山上宗二记》有云:“茶道是从禅宗而来的,同时以禅宗为依归。”径山茶宴源自对茶的一种信仰,体现了最古老的禅宗思想。
在日本民间流传着这样一个来自中国的民间传说:据闻,茶树乃禅宗创始人达摩之眼皮所变而成。达摩在某次静坐冥想时不觉睡去,醒后悔恨不已,盛怒之下竟将自己的眼皮割下掷地,眼皮落处瞬间长出一株婆娑大树,煮尝其叶,睡意全消,精神倍增。如此便产生了茶这种“圣树”。
打坐参禅是禅宗僧人每日的功课,光线昏暗的禅房里实在太容易瞌睡,谁也不想因为瞌睡被巡视的僧人敲打肩膀。很早以前,僧人们就发现喝茶可以提神,于是在打坐前饮一碗茶就成了功课的一部分。
径山茶宴旨在佛家的亲和谐适,表现出禅宗一贯的精神。日本茶道中常讲:“茶室里人人平等。”这是对佛家禅宗思想的继承与弘扬,与径山茶宴的精神一脉相承,通过复杂的程序和仪式,达到追求幽静、加强和睦、陶冶情操的境界。
茶与禅的相通之处在于追求精神境界的提纯与升华,诗词、书画、音乐都是茶的知音。日本京都建仁寺附近有一件茶室,它的主人是日本尺八明暗对山流的传人—塚本平八郎。塚本从六岁开始吹尺八,他是一个禅修者,尺八是他修行的方式。
尺八,竹制,竖吹之管乐器,属于古代吹管笛箫类乐器的一种。发源于远古时代的骨笛,承接汉魏长笛。在隋代和唐代,尺八成为宫廷中的主要乐器,发展到宋代形成五孔尺八。南北朝末年至唐初,日本遣唐使来华学习,尺八随中国雅乐传入,并融入了日本的本土文化中。
在日本尺八发展史上,地位最突出,传习最久远的是普化尺八,亦称虚无僧尺八。镰仓时代,日本僧人觉心来到中国杭州护国仁王禅寺学禅,期间向同门的居士张参学习吹奏尺八,1254年,觉心携四居士返回日本,带回尺八及《虚铃》和《虚空》等尺八曲目。后觉心在纪州由良创建兴国寺,建普化庵,创立普化宗,传授技艺,将尺八吹奏融入禅修,称其为“吹禅”。
1971年,尺八曲进入中学音乐教育。如今日本尺八文化有着完整的体系、缜密、理论、丰富的曲目、众多的流派,高深的“道”法。已成为日本普遍流行的吹奏乐器、日本代表性民族乐器。
宋代的径山茶宴今天虽已不复存在,而根据径山茶宴演变而来的四头茶会却在日本被保存了下来。日本京都建仁寺和福冈圣福寺每年都会举办一场四头茶会,建仁寺的“四头茶会”因其规模最大、最完整,持续时间最长,在日本茶道中享有盛誉,是为了纪念日本“茶祖”荣西禅师忌日的年度盛事。塚本被建仁寺邀请为茶会伴奏。茶会的客人来自中国径山寺。
四头是遵照中国禅宗的待客规矩,以四名正客为主,每名正客又各带八名相伴客,主人先在每名正客面前依次端上盛有抹茶粉的天目盏与点心盒,接着带着茶筅与净瓶依序在茶碗内注水,点茶。
日本尺八界不断到中国寻根问祖,并反哺中国尺八文化。塚本现每年来中国两次开课收徒,他的教学一直都是免费的,他会为每一位学生量身定做一把尺八,十五年前,塚本来中国学习吹奏古乐的呼吸方法,老师临终嘱托他,一定要把尺八传回中国。塚本信守着这个约定,他最早的学生已经可以在中国开分道场了,尺八和茶一样都成为了中日文化交流的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