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战争打开了中国近代史的开端,我们一直以来看待鸦片战争时只看到了“鸦片”在其中充当的重要作用,但对于英国人而言,这更像一场“茶叶战争”。
19世纪以前,茶叶几乎只产于中国。在17~18世纪的近两百年间,作为英国殖民地的印度种植了大量罂粟,在东印度公司操控下制成鸦片源不断销往中国,同时在中国购入大量的茶叶供给英国。中国-印度-英国保持着一种奇怪的三角贸易平衡。大清帝国下令禁烟后,这种平衡被打破,英国为了维持贸易平衡采取了极端手段—战争。
1. 茶中香槟—印度大吉岭红茶
罗禅是印度的茶叶商人,他的茶区地处印度大吉岭山区,这里生产着世界著名的红茶—大吉岭红茶。大吉岭红茶因其独特的香气风靡世界,被誉为“茶中香槟”,与乌瓦红茶、祁门红茶并成为世界三大高香红茶。印度也一跃成为世界主要的茶叶出口国之一。但如此风靡的大吉岭红茶种植历史还不到两百年。
罗禅从三十多年前开始从事茶的生意,他对茶叶传入印度的历史一直有着浓厚的兴趣。印度是中国的邻国,两国自古就有贸易往来。中国的饮茶习俗传到印度,比茶叶种植要早得多。但真正使印度成为茶叶国度的是英国人。因为茶叶几乎只存在于中国,且价格昂贵,英国人做梦都想要在中国以外的地方种植属于自己的茶,他们开始着手开拓中国以外的茶叶产区,当时还是英国殖民地的印度成为首选产区。
如果说云南古茶是天地造物,那么印度茶叶便是天人造物的产物。1824年,一名英国军官在印度阿萨姆发现了野生茶树,这大大坚定了英国人在印度开创茶产业的决心。十多年后,第一批产自阿萨姆的八箱茶叶被送往了伦敦。但当年阿萨姆土生茶的质量未能赢得人们的青睐,英国主流还是倾向于从中国获得茶种和技术。
在英国政府授意下,一直为英国皇室服务的东印度公司雇佣了一位名叫罗伯特·福琼的英国植物学家,深入中国收集茶种,茶苗以及茶叶加工制作的方法。福琼曾多次到访中国,途径舟山、宁波、休宁、武夷山等地并获得了大量的茶种和茶苗。他到访福建武夷山希望获取中国红茶的秘密。他化妆成中国人的模样,甚至学会了说中国话,用时三年,在福建武夷山茶区仔细研究,终于掌握了红茶的制作技巧。同时也意识到,仅仅靠着茶种和技术还远远不够,离开前他说服了武夷山八位技艺精湛的茶工与他同去印度。我们已经无从考证这八位茶工的姓名,他们终其一生为印度茶业奠定了基础,最终都未能回到故乡。
福琼带回的茶树种子多被种植到了印度境内的喜马拉雅山麓,在福琼带去的八位茶叶技师协助下,印度茶叶品质开始有了保障,后续又从中国招聘了大量的茶叶技师辅助东印度公司种植茶叶,印度茶叶产量不断跃增,取代了中国成为英国茶叶供给的主要来源。与此同时中国国内的茶叶市场一路唱衰,就连红茶鼻祖正山小种都近乎消寂,之后历经百年挣扎中国茶叶才又凭借着千年积淀再度登上国际主流舞台。
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承载的记忆浩如烟海,也许是这份千年的灵魂积淀造就了中国人天然乐观、宽容释然的气质。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人们依然生生不息、在这片土地上繁衍传承。但回顾起鸦片战争仍会使人感到痛心,为着家国和民族,也为着这段苦痛的历史。历史之所以需要铭记并不是为着审判对错,而是要后人勿忘前人之失,常思己过不再重蹈覆辙,所以我们才更加不能放弃追逐历史的本源。
茶叶以一种独特的魅力串联着几个世纪的人们,全世界喜爱它的人们不约而同的因它而互相靠近、互相理解。罗禅曾多次重走中国到印度的茶叶之路,他最偏爱的茶区是中国云南。云南是茶叶的发源地,有着中国最古老的茶树,人们徒手爬树采摘茶叶的景象一度令他惊叹不已。如今罗禅每年都有几个月在中国寻茶,他希望世界上最大的两个茶叶国度能够建立起更紧密的联系。